第(1/3)页 谢重姒摁住棋盘尖角, 指尖发白,她第一次真情实感地觉得,高坐在侧的宣珏, 冷漠而陌生。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, 垂眸看他,层叠铺展的裙摆如收合的花,她问道:“……你要做什么?” 宣珏危险而沉默地注视她片刻,半晌,唇齿间溢出冷笑:“你是觉得,我会杀了他吗?” 他眼尾泛起一抹不详的血红, 复又道:“我的确想杀。三军来犯,在金岭一带势如破竹, 你说, 曾在西南剿匪的戚文澜, 有没有提供那张攻防地图?!还是说——” “殿下,你就这么紧张他么?!” 谢重姒倒吸了口冷气,四肢百脉都有点泛寒起来。 宣珏眼中的阴冷戾气犹如狂风骤雨,谢重姒竟从未见过, 陡然一惊,下意识向后跌去,宣珏轻而易举揽住她的腰肢, 把她压在软塌之上。 眼角冷白的肌肤上, 像是凝了血泪, 疯狂绝望。 谢重姒呼吸一滞,不假思索地从宽袖里抽出匕首,横在宣珏胸前。 匕首带着西域风情,宝石镶嵌, 明亮微弯,刀面反射的光照在宣珏胸前衣襟暗纹上,竹影摇曳。 宣珏看着那把抵在胸前的刀,一字一句,森冷如冰,却不是对谢重姒,而是对旁边已经面色煞白的宫女:“兰灵,你是在找死!!” 兰灵登时瘫软,手中尚在收拾的棋子险些再次散落在地。 她慌忙将棋盒放到台面,匍匐叩首,不断求饶:“陛下赎罪,陛下饶命!奴婢不知带入的机巧木艺里藏有刀刃……” 磕头声大得震耳,兰灵额头生疼,顾不上许多,只是告罪。 她知道,这时再不告罪求恕,怕是命不能保。 宣珏置若罔闻,握住谢重姒的手腕,使了巧劲,迫使她再不得向前。 他轻轻地垂下眸来,看着身下人。 谢重姒发丝铺榻,轻灵婉转。 三千青丝如墨似水,丝绸般铺陈开来,甚至有不少,缱绻在他按在她头侧软塌的手上。 宣珏突然笑了,若明光拂尘,声音也温柔地像是要滴出水来:“这么想要杀我么?” 他握着谢重姒手腕,提携向上,锋利刀剑直戳他颀长脖颈,在最脆弱柔软的一处停下。 宣珏温声道:“那就刺这里。胸口心前,有肋骨护着。这是弯刀,不够快,会折断的,杀不了我。” 他像是诱哄,低声呢喃:“刺在脖颈上,瞬息之间,便能让我命丧黄泉,而且会死得痛苦折磨——” “不妨试上一试?” 谢重姒定定地瞪着他,尔后朱唇轻颤:“你……” 宣珏指尖按在了她手腕穴位上,她根本挣脱不得,看他若无其事地拉着她手,毫无所谓地向脖上抹去,不由瞳孔微缩。 只感觉浑身上下也冷得彻骨,就连安分数月的足腕刺身处,也隐隐作痛起来。 宣珏脖上已有血迹,皮肉刺破,鲜血顺流直下。 一点一点,滴在谢重姒鹅黄宫裙上。 宫人们看得是心头大骇,愣是没一个敢开口。 就连兰灵都忘了磕头求饶,浑身颤抖地凄声喊道:“陛下!!!” 就算陛下真这样寻死了,娘娘也活不下去啊!! 宣珏不着痕迹地蹙眉敛眸,像是回过神来,察觉到捏握的雪腕竟是有了退意般后坠,他想起了什么,唇齿间溢出温和笑意:“算了,刚想起来,我暂且不能死。氏族作祟未休,南方水患北方天灾,西梁东燕虎视眈眈,还有的磨。一年半载,才能收拾安定。等等我罢——” 谢重姒没能给他回应。 宣珏这不管不顾的狠绝劲,不仅伤害自己,更是把她也逼至绝境。 谢重姒浑身冰冷,没有丝毫力气。 宣珏也察觉异样,脸色一变,将刀刃甩开,搭上腕脉,再探在她已经发冷的脖颈处。 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抱起,转身去隔殿的温泉池内。 里面水波暖流,蒸汽四溢。 一扇绣莲夏景屏风横档,遮住内室。 宣珏抱着谢重姒走至泉前,三下五除二地将她繁琐宫装剥落,也不顾衣衫会湿透,拥着她踏入池内。 怀中人意识模糊,冰冷得仿佛尸体。 宣珏面无表情地替她顺脉点穴,眸中阴沉狂戾,似浓稠欲滴的墨。 有宫人想要上来伺候,只听到一声厉喝:“滚!” 便再无人敢入内了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