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六(2)-《荒烟蔓草的年代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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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脑子愈发的沉下去,隐约想起来,那天的雨下的很大,她正要抢那只小狗,他说它病了,然后她看着那小狗动也不动,便吓得大哭起来,一直呜咽着说:“它是不是快要死了?它是不是快要死了?”
她那时候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,只知道大人们提起这个字的时候都会哭,她感受到了离别在即,更加不管不顾的哭起来。
可他紧紧的抱着小狗,一遍遍的哄着她,“妹妹,你别哭,妹妹,你别哭。”
最后嬷嬷来了,她才觉得不好意思,嬷嬷一边为她擦眼泪,一边说:“小姐快别哭了,惹得二公子笑话你,正好你们两个见了,打个招呼吧,这是咱们南地巡阅使的二公子。”
嬷嬷还没有说完,他就咧着嘴笑起来,对着她说:“我叫苏青阳,你呢?”
她也笑着说:“程锦瑜。”
这是她残念中唯一清晰的画面了。
隐约听见雨声,在耳畔噼噼啪啪的响着,她想起苏青阳刚才那一声妹妹,只觉得这辈子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。
外头还在下着雨么?不知道苏青阳这时候在想什么?这是她最后的想法,缓缓的阖上眼,不禁感叹,这辈子太短了。
外面的雨依旧纷纷扬扬着,与从前梅雨时节并无分别,庭前的花开又谢,朝朝暮暮转眼都成空,亦如这人世间所有的道理,到头来都是空。
檐头的雨声淅淅沥沥的,成群的燕子自窗前飞过,叽叽喳喳的叫着,苏青阳站在原地,眺望着天幕涔涔,这会儿风渐渐小了,雨丝轻轻的飘着,他想起适才程锦瑜离去的背影,桌子上那一盏旧旧的洋油灯映照在她身上,竟是消瘦的厉害。
他看着她渐行渐远,明明走的很慢,却还是消失在了黑暗里,像是从没有来过一样。
他回过头去,见那一盏油灯如豆,四壁寂寥,仿若连一丝她的气息都寻不到了。
可明明她才与他说过一句,“这辈子就当我对不住你吧。”
她说这一句的时候哭的很厉害,可也只有这么一句,他们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了。他轻轻闭上眼睛,缓了好久才调匀了呼吸。
檐头的燕子不知何时飞远了,在空中星星点点的盘旋着,不过转瞬,就消失不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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