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方瑛对着密旨三拜九叩。 一共有三道密旨。 七八九月,每月一封。 最重要的一封,就是收河内以北的城池,在明年雨季来临之前,实控这些地盘。 并放火烧山,平整道路,尽快收容移民,建立堡垒,建立防御。 “边先生,请你转道鸿基,告诉夏埙,令他收拢安南流民,建造城池,并修缮道路,不必急于吞并地盘,先把基石夯实再说。” 方瑛对收复安南的大功,志在必得。 “再请问夏埙夏大人,他手中还有多少没有发霉的粮食?请他紧急往北运,一起送入中枢!” 运粮之事,方瑛不敢怠慢。 但经过这一个雨季,兵卒、百姓敞开肚皮吃,剩下的不多了。 “谨遵总督之命!” 边镛在汤州停留几天后,东去鸿基。 而方瑛开始整军,准备移民吴皖淮三省。 经过一个雨季,广西狼兵都有了崽子,那些安南娘们都怀孕了。 这样的不能移民,要留在本地,以免生乱。 还有一些不愿意离开的,也不能强制离开。 方瑛下达命令,驻扎在各城城池的军卒动员起来,结果发现,约有三分之二的兵卒,媳妇都有了身孕。 跑来安南吃干饭的,可有七十多万广西狼兵啊! 近三十万人媳妇肚子有了动静,来年就增加了三十万丁口! 这对安南北部,可是巨大的考验,安南的土地养不活这么多人,广西也养不活这么多人啊! 方瑛遇到幸福的烦恼。 经过一个月雨季,狼兵的汉话普及率便高,都能说出一百个字汉字,有的还能写自己的名字。 废话,如果达不到方瑛的要求,方瑛分分钟让他们骨肉相离。 连他们的安南媳妇,都会说一百个字汉话了。 厉害的,已经会说二百个字了,用汉语交流,虽然勉强,但能听懂很多了。 方瑛再次下令,明年开春之前全军分地,能说出五百个汉字的兵卒,多分一倾地,多说一百个字,就多一顷地,女子、孩童,都算在内。 为了鼓励土兵汉化,方瑛什么办法都用。 至于粮食,他没有全部收集起来,往京师运送。 而是作为奖励,给兵卒献上成亲贺礼,每人送上五斤米,又预留一些留做应急之用,其他的才收集起来,往大明运。 本来两万艘粮船,在十一月,只剩下两千艘粮船下海,送往广西。 随船的,还有一批战船,两万船工,以及他们的妾室。 大明优待船工,给船工也娶了安南媳妇,又强迫他们说汉话,和兵卒一样,逾期不会说汉话的,没收媳妇。 十一月中旬,两万艘海船浩浩荡荡从鸿基港启航,夏埙亲自押解,运送入广西。 夏埙练的水兵,也初具规模,护送粮船回国,他有信心。 边镛终于抵达河内。 经过雨季的河内,政局显得波诡云谲。 边镛见到了父亲边永,并给父亲传旨。 “传完了圣旨,赶紧回去,此地不是你胡闹的地方。”边永端着父亲的架子。 边镛恭恭敬敬磕头,见礼。 “启禀父亲,家中一切安好,请陛下切勿担心家里,儿子虽在路上,但也日日向学,不敢蹉跎光阴。” 边永才微微颔首:“你能拜入年先生的门下,是伱的造化,当尊师重道,向老师学习为人之道,切莫辱没边家门风!” “儿子谨遵父亲教诲。”边镛恭敬磕头。 边永才微微颔首,让他起来:“河内形势危及,为父将所有奏报,写成密信,你带回京中便是,明日便出发,立刻就走。” 边镛从未见过父亲这般着急的样子。 “唉!” 边永叹了口气,也不把儿子当成孩子看待,和他透露一二: “安南王杀掉了权臣阮炽,阮家疯狂反扑。” “后族已经被诛杀干净了,就连王长子也意外薨逝了。” “这河内如烈火烹油,只要有一颗火星子,就会爆炸。” 边镛却凝眉而问:“和我大明有何关系?” 边永微微一愣,儿子走这一路,真的成长了。 “方总督、夏大人占据安南东北部,早已被河内知之,大明之野心,惹来安南上下的仇忾,为父这使节,也如坐针毡呀。” 边永苦笑。 安南局势愈发败坏,丁列正在试图迎立黎克昌为帝。 黎思诚却派内侍出京,给黎克昌送上毒药,黎克昌已经饮毒自尽了。 而黎思诚已经患上毒瘾,瘾特别大,还有相士给黎思诚献上媚药,黎思诚夜御十女,有三女不堪鞭笞,已经死了,但黎思诚竟然还精神灼烁,毫无驾鹤西去之意。 反而杀掉了阮炽之后,收获了一批心腹,虽然被政事院稳稳压制,但黎思诚不讲武德呀,经常搞暗杀,有几个权臣被杀害了。 但是,这是九月份的情形。 “父亲大人,这不正合大明心意吗?”边镛纳闷。 “让安南败坏下去,正合大明心意。” 边永苦笑:“问题是,这是一个月前的局势!” “上个月,政事院收到确切信息,方总督抢占安南城池,似有吞并安南之意,已经惹起安南上下同仇敌忾。” “摆在大明面前,只有两条路,火速攻掠河内以北,和安南撕破脸;” “其二,退回广西。” “问题是为父送信给方总督,方总督却没在汤州,而是返回朱雀关,正在移民。” “方总督错失良机,安南之事,又生波澜了!” 边永觉得十分棘手。 边镛却在凝眉:“父亲,儿子以为,现在抢占安南城池,反而坐实了大明的野心。” “而且,儿子一路走来,看到尸横遍野,遍地饿殍,儿子担心安南会爆发瘟疫。” “现在不抢占城池,是非常正确的。” “父亲大人,儿子冒昧请求您,您不妨向安南朝廷递交辞呈,您可以率军西去,出使暹罗。” “一来,陛下交代您的任务,是去暹罗与西夷贸易。” “二来,安南局势这般乱,咱们这样的外人在河内,反而会让局势稳定。” “三来,等方都督忙完,必然会攻占安南北部全部城池的,安南冬季时间很短,咱们有多是时间收复失地。” 边永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,眸中露出惊喜之色:“克振,你真能独当一面了。” 边镛赧然,磕头道:“都是父亲教育的好。” “不,是陛下的调教,以及汝师年先生教得好,为父回国后,必备上重礼,答谢年先生。” 边永觉得儿子的策略可行。 使团该继续南下了,他们留在安南,反而让安南施展不开。 他们离开,安南才会内乱,至于河内打算如何对待方瑛,就让方瑛自己头疼去吧,他出使暹罗去喽。 南下,去暹罗。 翌日,边永递交辞呈,使团南出河内,西去暹罗。 并没有转道去占城。 占城国已经没了,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王,边永去了也是添堵。 这是他们在大明没来时所不知道的。 使团穿过老挝、柬埔寨,前往暹罗。 同时,边镛带着边永收集的中南地区全部情报,送回中枢,原路返回。 抵达汤州的时候。 汤州守将,换上了陶成。 陶成被紧急调入安南,陶成整兵之后,兵事向西,开始攻打安南城池。 边镛在朱雀关见到了方瑛。 方瑛正在督抚移军。 七十多万广西狼兵,只凑出十三万,连带着家眷,一起装船,运往江南。 方瑛将情况叙述给中枢。 皇帝亲自批复,这些广西狼兵,散在安南北部,就地安居,多多分良田,不愿意当兵的则转为民籍。 因为安南北部,被纳入广西省,这些人还是广西人。 方瑛又从广东征召了两万土人,凑出十五万大军,运去江南三省。 他下令给陶成,西进,鲸吞安南北部。 六十四万会说简单汉话的土人,会变成新的安南北部人。 并允许各城,接收安南流民,并务必防范疫病。 一经发现疫病的苗头,立刻杀掉、掩埋、隔离,他把大批医者留在了安南。 同时,他请中枢调派官员入安南。 不,这个地方不叫安南,而该叫广西南部。 中枢的意思是,以泸江划分,一直到整个河内以北,下龙湾以北,全部划入广西。 分为三府,以朱雀关垂直横切一刀,往北叫锦江府,往南叫武安府,再把南宁府南部、思明府、龙州、凭祥州、思陵州外加安南的广宁省,划分为凤凰府。 锦江府、武安府、凤凰府三府并入广西。 陶成先把这三府控制住,再西向控制西面的地区。 但这些地方,也并非完全是安南直控,有很多地方仍是土司说了算,尤其是靠近云南的地方,完全是土司。 薛瑄无暇来看看新并入广西的土地,他在广西很忙,他开始向中枢请求调入大批秀才、举人,进入南三府教化百姓。 同时,他也长篇大论叙述了宣德朝的交趾之治,针砭时弊,宣德朝退兵的原因等等。 送到中枢,北京已经冷了。 朱祁钰召集群臣商议。 “陛下,国朝退出交趾,原因很多,老臣只说几个重点的。” 姚夔认真道:“其一,当时朝堂政局激烈,遭到贬谪的官员,才进入交趾省主政,是以官员心中有恨,只把交趾当成了贪污的钱袋子,压根就没想过如何治理交趾。” 当时汉王和太子争位,朝局紧张。 “其二,安南百姓对并入天朝,并不服气,层出不穷的造反,导致国朝被迫退出安南。” “其三,就如陛下说的,咱们对安南太好了,倘若将安南人视为奴婢,就没有退出安南之结果了。” 这是实话。 大明那哪是殖民啊,那是养亲儿子! “其四,还是朝局的问题,朝局不稳,天下自然就不稳,连滇黔桂这些省份都没有同化,哪有心思管什么交趾呀!” 没错,太宗皇帝只是彰显文治武功罢了。 对安南土地根本就不重视。 这是大明丢掉交趾的根本原因。 “其五,当时大明兵疲将弱,财政紧缩,连年镇压造反,导致财政入不敷出。” 没钱,也是丢掉交趾的主要问题。 皇帝必须源源不断的弄出来钱,才能守住庞大的疆域。 姚夔说得都对。 他洋洋洒洒,说了十几条。 “姚卿,您认为此次吞并安南,要如何做?”朱祁钰问。 “朝堂当派遣一员高官,督抚交趾省。” “从中枢自上而下,重视交趾省。” “比如今年的京察,您可以下旨,给去滇黔桂交之地的官员,提高政绩,提高官员的积极性。” 看看,打破了祖制的规矩,打破了文官给皇帝的紧箍咒,百官的眼界不就开了嘛? 大明进士不是没能力,而是他们把能力,放在和皇帝斗法上,放在争权夺利上。 所以大明不行! “如今中枢多钱,陛下可以财货诱之……” 没等姚夔说完,朱祁钰摆摆手:“朕对花钱养他国百姓,不感兴趣,朕的钱是大明百姓的钱,只能用在大明。” “陛下,请听老臣说完。” 姚夔翻个白眼:“大明欲统治安南,也要得到安南人心……” “别安南安南的了,安南不应该存在了,改叫交趾。”朱祁钰道。 “老臣遵旨!” 姚夔继续道:“老臣所说的以财货诱之,是引诱当地士族,令其为中枢所用。” 王复却反对:“姚大人,我大明之前丢掉安南,就是这些士绅作祟!他们如无法满足的饕餮,给多少都喂不饱。” “您能不能让老夫说完?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