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养心殿内,讨论热切。 计划暂时定下来。 大明派船队、车队去安南,大规模采买。 但需要一个执行者。 这点小事,没必要劳烦重臣,而朝中各部本就缺人,地方也缺人,没有合适人选。 “诸卿之前不是劝朕,饶恕廖庄、钟同等人之罪吗?” 朱祁钰斟酌道:“就将此事交给廖庄、钟同来办。” “办得好,前罪抵消,重新启用;” “办得不好,数罪并罚,满门抄斩!” 朝臣拜服在地上:“陛下圣明!” 薅安南羊毛,只是一件小事,廖庄、钟同都是能臣,自然能办得漂亮。 皇帝就是要个台阶下。 “陛下欲征召多少船支?”于谦忽然问。 “天下船支,能征多少就征多少。” “所得除粮食外,朝堂分文不取,皆归商贾、兵士、百姓分配。” 朱祁钰道:“但是,朕需要十万女子,运送到宁夏、热河去,解决婚娶问题。” 有了婆娘,移民的人才有了家。 于谦恭敬下拜:“陛下爱民怜民,臣等感同身受。但运送女子,容易引起安南敌忾,不如向安南索取三十万妇孺。” “安南王新立,必然要清洗朝堂。” “河内会释放出大批农奴,这些人无处安置,正好给我大明。” “而且,安南王短视,会多给妇人,少给劳力。” “正好全了咱们的心思。” 朱祁钰皱眉,朕要那些土人干什么? “陛下!” 于谦笑道:“您不是想夷平十万大山吗?” “安南和大明相隔绵延不绝的山脉,是崎岖的道路,让两国各成体系。” “倘若夷平了大山,开辟出道道坦途,广西天兵,眨眼就能兵临河内,安南不就是我大明盘中之餐嘛。” 于谦想的挺美,天堑变通途。 问题是安南王也不是傻子,他们能同意吗? 安南就靠着绵延不绝的大山隔绝大明呢。 于谦抚须而笑:“陛下放心,只要大明索取妇孺,安南新王一定会乐意释放人口的。” “而且安南局势诡谲,政变风波才刚刚开始,无暇管我大明的。” “用这批人口,先把广西开辟出来。” “等安南大乱时,再把十万大山打通,他日兵临安南,道路就不再是问题了。” 朱祁钰一听:“三十万人哪里够,五十万,不,七十万人!” “陛下,这么多人如何安置啊?”姚夔吓了一跳,这些人得吃得喝的,都是一大笔开销。 王复也觉得不行,太浪费了。 “姚卿,你想什么呢?” 朱祁钰嗤笑:“安南人到了大明,就是奴婢,这些人用完之后,是要卖掉的。” “管他们吃喝?朕粮食多,还是户部钱多呀?” “再说了,先用来做工,累死拉倒,活着就以后就直接卖掉,高价者得。” 姚夔张张嘴,想说大明没有奴籍,但想想还是算了,不要自欺欺人了。 只能道:“那七八十万人,一天人吃马嚼也是笔大数目呀。” “让安南承担呗!” 朱祁钰摊手道:“朕要人,还不想花钱,还得让这些人干活,让廖庄想办法,他不是才能显著吗?让他给朕想办法,中枢一分钱也掏不出来,地方也没钱。” 廖庄:陛下,微臣也不是全能的呀?要不还让微臣当马倌吧! 得,当我没问。 “邢国公,还有什么好办法,快快说出来,廖庄那榆木脑瓜子,肯定想不到。” 于谦苦笑:“陛下,既然是采购,就该放权给商贾。” “微臣觉得,这是个发财的机会。” “户部应该举行一场拍卖会,把去安南发财的机会拍卖出去。” 就是说,还没做呢,就先赚钱了。 朱祁钰翘起大拇指:“还得看朕的邢国公,允文允武,还通商贾之事,这才是朕的肱骨。” “白圭,跟邢国公好好学学。” 于谦和白圭苦笑:给您赚钱就是肱骨,您钻钱眼里得了。 “立刻就办!” 朱祁钰道:“朕给全国各地下圣旨,令地方收拢商船、车队,招募商贾,去安南采买。” 把安南买空! 圣旨一下,大明全国动员起来。 光凭圣旨没这么大威力。 关键是皇帝要带着商贾赚钱,言官上书皇帝立刻停止,商贾跟闻着臭味的苍蝇似的,蜂聚而来。 浩浩荡荡的船队,从元江顺流而下。 元江发源于云南,流经安南北部,到了安南就叫红河了,著名的红河平原,就是由红河冲积而成。 河内,就是位于三水之交。 等于说,云贵山脉下游的精华部分,都在安南。 破地方咱们都有了,好地方却不要,这是什么道理? 去安南做贸易。 一共分成三条路。 第一条是从云南的元江府奉化州始发,顺江而下,直接通往河内。 第二条是车队,从朱雀关或分茅岭出国,边走边交易,一点点往河内走。 第三条则是走海路,从钦州出发,分成两路,一路走陆路,从东光出国;另一条则是走近海,去安南的先安下船。 每一支队伍,浩浩荡荡,绵延几百里,有上万兵卒沿途护送。 从中枢下旨,到各地响应,又组建队伍等等,第一批船支到达安南时,已经是四月中旬了。 安南局势逐渐稳定。 黎宜民封三弟黎克昌为恭王,封四弟黎思诚为嘉王。 诏黎银等权臣回京,稳定朝局。 唯独拖着黎濬的庙号,大有将黎濬尸体喂狗的倾向。 黎宜民也不消停,他每天都在杀人,大肆清洗朝臣,用自己的人顶替,扩张权力。 问题是新上来的,都是黎宜民王府里的老人,很多都是低等杂役,却站在大殿上治理国政,执掌中枢。 他们连基本的汉语都不会说呢,如何处置奏章? 这就导致了,安南中枢瘫痪,安南各地都乱了起来。 黎宜民全当看不见,大肆安插党羽,清洗朝臣,扩张势力。 还允许他的党羽,在京畿圈地扩地,喜欢什么就直接抢,搞得京畿百姓天怒人怨。 而朝堂上更是人人自危。 老臣也无心处政,只想着保住脑袋。 朝野上下,一片混乱。 边永等人虽是上国使臣,却闭门不出,不参与安南内政。 黎鐉不是傻子。 虽然边永哄着他,但驻扎在城外的明军,并没有任何动静,已经过去一个月了,边永毫无动静,他就知道了边永要做什么。 他跪在边永面前:“大人,小王自幼读圣贤之书,知道仁慈的君王,才能让国家强大。” “陛下驱逐鞑虏,复煌煌大明,必是仁德之君。” “如今下国有难,求大人为小王写一封密奏,小王愿面陈陛下。” “请陛下允准,大明助小王复国,小王愿去安南国号,复交趾省,愿去大明当一臣子,只求陛下能帮助小王,报得父仇!” 边永一个字都不信。 安南什么德性,他比陛下都清楚。 安南最是无耻,得了交趾省之后,频频袭扰边境,不断侵吞大明土地! 尤其是正统十四年。 土木堡大败之后,安南竟派使臣,请陛下将云南四府割让于安南,美其名曰愿意为大明出兵,征伐瓦剌! 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! 而且,宣德朝,两国的国境线,可不是现在这样的! 是安南一点点蚕食的! 才形成现在的边境线。 “请王子殿下起来,微臣愿意为殿下递交密奏。” 就是拖呗。 反正他也在等。 结果,过了几天,杳无音信。 黎鐉借口想出去透透气,遭到了边永的拒绝。 又过几天,黎鐉不知道从哪听说黎宜民不给黎濬上庙号,尸体已经放臭了,脑袋还摆在黎宜民的案几上,已经臭不可闻了。 他哭着哀求边永。 边永继续敷衍他。 过几天,他试图逃跑,被抓了回来,他跟边永解释,只是出去逛逛,边永没理他。 然而他的行动受到限制,不许走出房间。 几天后他哀求边永:“若边大人扶小王登基,小王愿量安南之物力,结大明之欢心!” 不装了? 边永冷笑:“陛下的圣旨未到,还请殿下再等等。” 黎鐉吃了个软钉子。 又等了几天,他想见边永,边永根本不见他了。 终于等到中枢的圣旨,边永入宫和黎宜民商谈。 黎宜民刚刚被朝臣“说服”,尊奉黎濬为仁宗皇帝,把脑袋和尸体缝合后,按皇帝礼节下葬。 “边大人,黎濬马上就要下葬了,孤想看到黎鐉的人头!”黎宜民把五千明军,当做压箱底的手段。 一旦权臣反对他,用同样的办法,诛杀他。 他就动用这张底牌,请求大明保护他。 让大明和权臣狗咬狗,他坐收渔翁之利。 “粮食准备如何了?” 黎宜民不理解,大明那么富庶,还缺这点粮食? 但既然大明皇帝要,他就给。 反正你们运不出安南,早晚还得给朕乖乖运回来。 “圣使大人,目前河内物资有限。” “只准备了六千艘船的粮食,请大人再给孤一点时间。” “一万艘,加上黎濬承诺的六千艘,合计一万五千一百艘粮食。” “一粒都不差的,献给皇帝陛下!” 边永却觉得黎宜民这人太坏。 说好的一万艘,结果变成了六千艘。 见边永不说话,黎宜民苦笑:“大人,孤刚刚登基,朝堂上千头万绪,剪不断理还乱。” “还请大人给孤一点时间,粮食绝对不会少的!” “孤愿量安南之物力,结大明之欢心!” 这番托词,边永都听腻了。 边永缓缓开口:“这样吧,从河内收集造船的工匠,运送去广西,借用一年,一年后,完璧归赵。” 黎宜民脸色微变。 若要别的工匠,他满口答应。 可造船工匠……大明要这么多船支干什么?难道还要郡县安南? “安南延续明制,也是闭关锁国,对船支需求量不大吧?”边永问。 黎宜民却道:“大人,这王都的工匠,都是权臣家中的,孤这安南王并无实权啊。” 言下之意,黎宜民愿意给工匠,但大明得做点事,作为交换。 “谅山王!” 边永沉喝道:“船匠,这是您未履行承诺的惩罚。” “若您还想讨价还价,可以,我大明愿用兵戈跟您继续谈!” 说罢,转头就走。 他不叫黎宜民为安南王,而叫原来的封号。 黎宜民却慌了,赶紧拦住边永:“边大人,孤和你开个玩笑,您反应怎么这么大呀!” “微臣古板守旧,不爱开玩笑。”边永淡淡道。 安南朝堂上烈火烹油。 黎宜民为了培植势力,安插党羽,和权臣闹得很不愉快。 所以,大明这五千使团军,反而成为左右局势的重要力量,若黎宜民谈得不愉快,他就把黎鐉抛出来,和权臣去谈。 别忘了,名正言顺是太子还活着呢! 就在他边永手上! 不是伱黎宜民跟本官谈条件,而是你求着本官呢! “两万名工匠,三日后装船!”边永下达最后通牒。 黎宜民一直在拖。 他不是不想给粮食,而是想卖个好价钱。 争取得到大明更多的支持。 最好大明天兵,直接把安南权臣给杀干净了,他才舒坦呢。 两方博弈。 边永也想利益最大化,而且,他在等中枢的批复。 而皇帝的密旨,只有四个字:随君而定。 看到这四个字时,边永眼泪差点飚出来,就凭皇帝这份信任,他敢不以死报国? 为这样的皇帝去死,他也是愿意的。 “大人,河内根本就没有两万船匠啊。”黎宜民叫苦。 “那是您的事,粮食和船匠装船后,王子殿下就交给您来处置,大明绝不过问。” 边永搬出皇帝来。 黎宜民讶异,他对王都掌控程度不够,并不知道,有圣旨传来。 但他也猜到了。 黎宜民只能去找权臣谈。 若不同意,就把黎银杀了祭旗,让他们知道,这天下是谁的! 权臣暗中支持黎宜民登基,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 黎宜民大肆清洗朝臣,安插自己的党羽。 然后,又跟权臣家族索要粮食,进献给大明。 如今又来了,索要船匠。 去哪弄什么船匠去呀! 阮炽、丁列、黎银面面相觑,真别说,他们家还真有,不但有,还有很多! 安南学大明,也海禁。 也是同样的,朝廷海禁,世家不禁,世家就是安南在外的大海商。 不止有船匠,还有很多优秀的海船船匠! “这大明要船匠干什么呀?” 丁列肉疼啊,他家是最大的海商家族。 “边永说是一年,可一年后,能回来了吗?” 黎银焦头烂额:“应该能吧,毕竟家眷还在安南,大明要这些人也没用,没必要想太多。” “当务之急,还是要让陛下止杀,再杀下去,咱们的势力就被杀光了!” 阮炽瞪了他一眼:“还不是你,非要选他!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