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大人,有船支漏水了!” 传令兵又来禀报。 “有船支搁浅了!” “江匪杀上船了!” 坏消息如雪片般传来,朱仪却不慌不忙,让狼兵下船,组织水兵反击,有条不紊。 年富招来孝感卫,水兵才二百人。 两军合并,年富领兵,组织水战。 “开铳!” 年富身披盔甲,站在战船上,迎风猎猎。 别看他年过六旬,须发尽白,但腰不弯腿不瘸,身材挺拔,十分威武。 此刻,江面漆黑一片。 明军看不清匪类,匪类也看不清明军。 但铳声响起,惨叫声传来,明军立刻知道江匪防卫。 行船的艄公驾驶着战船,靠近惨叫声。 装弹,发铳。 有条不紊。 站在坐船上的朱仪,算是看出来了,难怪年富能督抚难度系数极高的湖北,此人允文允武,能力极强。 江上打夜战,不点火,就用铳,靠惨叫声辨别方向,倒是别具一格。 很快,江匪那边节节败退。 年富点燃火箭,用火油、火箭点燃船支,照亮江面,江匪的方位完全暴露。 年富率军乘胜追击,大获全胜。 而朱仪眼中却露出失望之色。 开始派人打捞沉船。 当一箱子一箱子白花花的银子,暴露在江滩之上,军将们全都瞪圆了眼睛,真想抢一波就跑。 被凿穿了十二艘船,一个人没死,一箱银子没丢。 年富驾舟而归。 看见军卒的异样,登时厉喝道:“这是朝堂的银子,谁敢动歪心思?” “督抚大人廉正强直,文武兼备,本官十分佩服。” 朱仪称赞道。 “土鸡瓦狗而已。” 年富并不在意夸赞,转而看向所有军将:“敢私吞官银者,诛九族!” 他让人把银子装船。 朱仪却苦笑道:“年督抚,船支有限,怕是这些银子要暂时留在孝感了,等下次再运时方能运走。” “本督抚必妥善保管。” 这些年湖北纷乱,是以没有造船厂,年富手里也没有足够的船支支配。 留这也不错,以皇帝的性格,八成会交给湖北支配。 然后又交谈片刻,便就此分别。 朱仪补充了足够的粮食,翌日天刚亮,就从孝感出发,走九里关,绕圈子走息县、新蔡入京。 昨晚看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,导致兵卒心中躁动。 谁不知道银子好啊。 问题是,抢了也没用,不能下船,也不会操舵驾驶船支,只能干眼馋。 船队进入河南地界。 在新蔡需要一次补给。 河南的天气明显冷了许多,水面有结冰的架势,朱仪犯了愁了,北直隶的河流肯定结冰了,如何运送银子啊! 嘭! 忽然,坐船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。 “大人,撞到了锁链!前方有埋伏!” 传令兵急匆匆进来。 “调头,回航!” 结果后面的船支打出旗语,也撞到了锁链,难以回航。 而且,这段水路江面狭窄,又是枯水期,不利于行驶大船。 被夹在锁链中间,进退不得。 “这是哪条江?”朱仪问。 “回大人,在汝水上,往北没多远就是新蔡了!” 正说着,岸堤两旁传来叫喊声。 甚至,还有火炮的声音! 朱仪从船舱里出来,岸边竟有人在点燃火炮。 “大人小心!” 亲卫护住朱仪。 炮弹发射过来,有船支中招,对岸传来喝彩声。 “登岸!” 朱仪阴沉着脸。 “大人,这伙贼人目标就是船上的银子!” 亲卫周才道:“一旦登岸,咱们手里的土兵,怕是也控制不住了!” “贼人一定没足够的炮弹,轰几炮也就没了。” “派小船去向新蔡卫所求助。” “咱们就在江上漂着,谁也奈何不了咱们!” 他说的是正确的决策。 这些土人可不管大明律法,他们早就想抢银子跑路了。 “登岸!” 朱仪也不解释。 周才欲言又止,认为这样会导致官银被劫,谁也吃罪不起。 但朱仪一意孤行。 打出旗语,令所有船支靠岸。 战船打头,冒着炮火,向岸上射箭,靠近了就用火炮。 看见船支靠岸,把土匪给整懵了,这什么操作? “愣着干什么,钱送上门来,哪有不要的道理?” 一个独眼龙撮着牙花子:“都准备好了家伙儿事,让狗官军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!” “抢了银子,一人分一百两,拿出去随便玩!” “大当家的你就瞧好吧!”土匪喽啰们发出喝彩声。 朱仪迅速靠岸,令兵卒全部上岸,也不留人驻守船支。 而在江岸的另一边。 还藏着一伙人,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,一袭黑衣,戴着草帽,密切关注着对岸的情况。 “少爷,就说了该先下手为强,这回便宜了黑风寨了,咱们寨子吃什么啊!” 朝堂运送大批官银入京的消息,传得沸沸扬扬。 整个江湖绿林,不知道多少人密切关注着朱仪船队的动向,都想怎么打劫这批银子呢。 这批人也是土匪。 公子哥冷笑两声:“凭他们?切!” 家丁觉得少爷太托大了,打劫朝廷的银子啊,杀头的买卖,却让黑风寨先去蹚道,他坐收渔利。 “放心吧,螳螂捕蝉黄雀在后!”公子哥冷笑道。 家丁琢磨琢磨也对。 南方绿林好汉估计都埋伏着呢,就算黑风寨抢了,也会被人抢走。 不当出头鸟才是好事。 “你可看清楚了,那天打捞出来的,都是银子?”公子哥又问。 “绝对没错!全是银子!”家丁十分肯定。 “那就没问题了,等着看好戏便是。” 公子哥吊儿郎当的。 结果,当他看见广西狼兵下船,如宰鸡屠狗般冲杀掉了黑风寨的土匪,眼睛差点没掉出来。 半盏茶的功夫,黑风寨一个喘气儿都没了! 狼兵连汗珠都没出。 “这他娘的是官兵?” 公子哥吓得脸色发白,这他娘的是绿林好汉? 家丁见多识广,但此刻也是两股战战,惊惧得磕磕巴巴:“好、好像不是官兵,像是哪来的土人。” “用土人押送银子?哪来的土人啊?”公子哥完全懵逼了。 还有和他一样懵逼的。 汝水两岸,真的埋伏着各路绿林好汉。 都想打劫朝堂运送的银子呢。 结果,都被狼兵一战,给吓到心态崩溃了。 若是这支狼兵去剿匪,他们只剩下哭爹喊娘的求饶了。 官兵这么能打? 我们之前看到的都是假官兵? 他们不知道的是,卫所兵和狼兵的差距,也不知道狼兵和京营的差距。 就这样的狼兵有一百五十万人,朝堂都没地方安置。 但是。 那些狼兵打完仗,却盯着船上的银子喘粗气,眼珠子都红了。 现在就差一个挑头的。 只要第一个敢抢,所有人都会跟着反了。 朱仪心里惴惴,千万不能考验人性。 “大人,不好了,船被凿沉了!”一声嘶吼,惊醒了红了眼的狼兵。 他们亲眼看到,那些穿着银子的船支,不断下沉。 “保护银子!”朱仪立刻慌了。 然而,在对岸的公子哥,却骂了一声:“槽,被当猴儿耍了!” “少爷,怎么了?” 公子哥却无法从容下去了,脸色惊恐道:“你说朝堂丢了银子,会去哪找?” “当然是两岸搜查了……” 家丁说不下去了,满脸恐惧。 他们就是饵啊! 银子丢了,朱仪一定会率军在河南搜查的,那么这些被银子引来的绿林好汉,就是官军的发泄对象。 再想想狼兵的可怕战斗力,他们还能活吗? “快跑!” 公子哥当机立断,快跑吧。 而当朱仪率军护住银子的时候,江面上射来无数箭矢,阻挡朱仪的回程之路。 然后从南面行来一片楼船,斩断铁索后,将一艘艘装银子的沉船挂在楼船上,大摇大摆的离开朱仪的视线。 派兵去追,就被箭弩射回来。 根本无法靠近楼船。 眼睁睁看着楼船抢走银子。 “完了!” 朱仪目眦尽裂:“给本官追!把船追回来!” 但他率领的都是土人啊,这些土人走山路可以,走平原估计会迷路,而且河南冷啊,他们适应不了河南的寒冷。 只能眼睁睁看着沉银消失在视线中。 “是谁敢打劫官银!” 朱仪嘶吼:“给本官找出来,杀无赦!” 他指挥狼兵沿岸清扫。 绿林好汉们都不是傻子,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做局给坑了。 当听见朱仪的嘶吼声,他们下意识就逃,这么一逃,动静闹大了,狼兵快速赶到,迅速绞杀。 汝水两岸,被鲜血染红了。 很多好汉被杀怕了,跪地求饶,结果被狼兵一筅戳死。 狼兵也憋着一股火。 本想抢了银子就跑的,结果银子自己跑了。 他们还不能回家,在这死冷死冷的地方受苦。 都是这些人害的! 统统该死! 公子哥带着寨子里的人一路狂奔。 当他回头看的时候,他的人倒在狼筅之下,那筅尖就距离他那么近,差点就戳瞎他的眼睛。 幸好自己跑得快。 关键这些狼兵很擅长奔跑,他都跑不过狼兵,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。 他的优雅全都不见了,就想活命! 而且狼兵不收俘虏,全都杀光。 绿林好汉一个个哭爹喊娘,哪有英雄好汉的壮烈啊,简直个个怂包。 丢了银子的朱仪,竟然坐在岸边,嘿嘿傻笑。 官银被劫的消息迅速扩散。 河南督抚林聪,听到这个消息,差点晕厥过去。 本官咋就这么命苦呢? 银子偏偏在河南地界丢的! 入阁没多久,就被皇帝一脚踹去了山东。 在山东也挺好,关键来了个朱英,什么都跟他争跟他抢。 结果皇帝又把他踢去了河南。 督抚河南,距离京畿这么近,也是好事啊,结果运送官银的船队被洗劫了,几百万两银子丢了! 林聪真想一头撞死,本官就这么点背? 活该走霉运? 天生倒霉蛋? 伱朱仪也是,有近路不走,非要绕远走汝宁府,距离南直隶近在咫尺,不丢才有鬼呢! 你要是长点脑子,就该从襄阳走新野,走南阳府,又近又没有危险! 可你偏偏往南直隶走! 脑袋有病吧! 盼着银子丢吧? 但你能连累我啊,我林聪冤枉啊! 林聪丢下手头上所有事,心急火燎地从开封去新蔡,因为部分江面结冰,足足走了三天,终于见到了朱仪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