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老汉惊恐地指了指,那个被弄死的年轻人。 “他?” “是他,是他。” 老汉谈他色变:“他很凶狠的,我们不听话,他就打我们,再不听话的,就活埋。” 范青还想问,你们为什么不反抗。 原来还有打手呢。 “除了他,还有谁?”范青问。 打手不可能就一个人。 老汉看向一个中年人,但立刻错开眼睛,不敢直视。 范青勾勾手指。 那个中年人就被提出来。 “先走一遍,再问话!”范青让他们见识见识,这才叫上刑。 结果半轮下来,那个中年人屁滚尿流:“别折磨我了,我都说,我都说!” “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,这是规矩。” 范青抱手环胸:“你想说,也得等你过完了刑,再说。” 那中年人惨叫个没完。 很多人眼中露出解气的神色。 “还有谁?”范青让老汉接着指。 老汉指出了六个人。 又有一个工匠,指认一个。 范青把这七个人都揪出来,过一遍刑。 “不在诏狱里面,工具太简陋,没达到预定效果,兄弟们别介意啊,就当开胃菜了。” “等进了诏狱,伱们就知道,那里才是真的天堂。” “这些家伙事,都是过家家。” 范青在攻心。 “我说,我说!”把领头的杀了,其他人都吐口了。 “分开审!” 本来逯杲应该亲自审。 无奈逯杲受了伤。 则让东厂和缇骑分开审。 很快,都拿到了口供,互相比对。 确定无误后,汇总到范青手中。 “怎么会是他!”范青大吃一惊。 “是谁?”逯杲撑起眼皮子。 “宋虔!” 逯杲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。 “宋虔是曹营督抓到的线索,也正是他,引着我们查到了杜英,进而找到了那座地下室。” 范青意识到不好:“宋虔还活着吗?” “快,派人去找曹营督,务必让宋虔活着!” 从曹吉祥那得来的情报。 宋虔只是个小人物,住的宅子还是别人送的呢,家里也无甚积蓄。 他仰仗的是乐安王的势。 乐安王只是个郡王,又和他家不睦,他宋虔怎么会成为调包案的头目呢? 不对劲! 宋虔入京才多长时间。 按照那个铁匠老汉说的,他都在地下室里干三年了,有更多的干五年多了。 这地下室起码是景泰初年就在建。 宋虔怎么可能是头目呢? 而且,宋虔、杜英、丁全,全是诸王的亲戚,好似故意往诸王身上泼脏水似的。 诸王入京时间很短,亲戚们入京时间更短。 怎么成了京中私造军械的头目了呢? 怎么觉得这是在迎合陛下呢? 陛下想找茬诸王,就天送枕头。 未免太巧了? 等等! 是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,皇帝封锁城门,要查什么案子了? 肯定都忘了! 欲盖弥彰! 对,这是欲盖弥彰! 转移皇帝视线的方式,就是用另一个更劲爆的真相,掩饰皇帝调查的事情! 百万民夫云聚京师,白圭送上来秦老汉的信息,引爆了此事。 皇帝封门调查。 结果,查着查着,秦老汉与民夫案没查出头绪来。 反而查出了私兵、军械等更可怕的问题。 导致朝堂集体目光偏移。 忘记了初衷。 试问,还有谁,记得皇帝为什么震怒?派厂卫出来查什么? “好厉害的手段!” 范青目瞪口呆:“这所谓的案子,很可能是某些人,故意制造出来,给我们看的。” “我们看到的,未必是现实!” 范青越想,越觉得后怕。 刚才神兵天降的骑兵,是不是太巧了呢? 帮他破获这起案子。 难不成于谦神机妙算? 范青荣获大功,凭此扶摇而上。 禀报上去,皇帝必然会被范青牵着鼻子走,眼睛盯着京师中的私兵,把各个府邸查明白。 这样一来,皇帝之前要查的,恐怕连皇帝自己都忘了吧。 真是好手段啊。 “呵呵呵!” 范青怆然傻笑。 “喂,你失心疯了?” 逯杲撑起眼皮子:“范青,你又哭又笑的,干什么啊!” 范青却收敛了笑容:“逯杲,兄弟能信你吗?” “老子为你挨了一箭,过命的兄弟。” 逯杲正色道:“而且,吾等俱是为陛下办案!一心为公!” 范青把逯杲背起来,进了个房间。 压低声音道:“咱们的办案方向错了!” “啥?”逯杲没明白。 “你听我慢慢说……”范青把自己怀疑的说了一遍。 他不是多相信逯杲,反正说完就过去了,他不会承认的。 逯杲却抓住了重点,一个能让他平步青云的机会。 “你的意思是,这个调包军械案,是那伙人抛出来,转移视线的?”逯杲舔了舔舌头。 范青点头。 “你的意思是,这案子是他们炮制出来,给咱们看的,咱们所看到的,都只是他们想看到的而已。” 范青点头。 逯杲倒吸一口冷气:“这伙人势力也太大了吧!” “老子都有点怕了,煌煌大明京师,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组织?”范青叹气。 皇帝本意是关闭城门,防止民夫造反。 结果白圭送上来秦老汉的线索。 从糖舍,一路追查,却查出了五百私兵,进而查到了地下室,军械调包案浮出水面。 一路追查,到了方家庄。 人抓住了,但都是小虾米。 但是,最初查的问题,都抛之脑后了,因为后面查的东西太劲爆。 “兄弟,有这么大能量的,都不是这些小虾米。真正该查的,在上面!” 逯杲意思是朝堂。 范青点头。 忽然陷入沉默。 “咱们是为陛下卖命的,陛下想查多少呢?”逯杲问。 范青一愣:“本官可不管揣测天家心思……” 他也不知道。 “跟我还见外?” 逯杲压低声音道:“兄弟跟你说句实话。” “明面上的危机,并不可怕,背地里的暗箭,才让人坐立不安呢。” “那伙贼人能转移视线。” “恰恰说明,其势力之大。” “仓促一手,就耍得朝堂团团转。” “实在让人坐立不安。” “但兄弟却认为,他们已经乱了阵脚,说不定真能抓到什么蛛丝马迹。” 逯杲想获取大功,就得拿命博。 关键他受了伤,必须要和范青合作,所以开始劝导范青,跟他一起干。 “你想查?”范青犹豫。 “兄弟,你想当一辈子暗探吗?” 逯杲挪动一下身体,伤口实在是疼:“当暗探,有今天没明天,早晚被清算,看看毛骧、蒋瓛、纪纲、马顺,都是什么下场?咱们早晚也有这一天的!” 范青真不如逯杲有远见。 “兄弟,听句劝。” “立了大功,就离开厂卫,去边疆,博取一份功劳回来!” 逯杲满头是汗,说话很勉强:“混个爵位,让家人过上安生日子!” “但调查那伙人,怕是十分困难。”范青不想深查。 若他十分优秀。 皇帝会放他离开吗? 优胜劣汰,没听说过把第一名淘汰了。 但番子,没有好下场的。 “兄弟!” 逯杲抓住他:“俺知道你担心啥,担心无法脱离东厂?” “但你想过没有,军中也需要探子!” “勋臣中间,难道就不需要陛下的人吗?” 逯杲挪动下身体:“咱们现在不是陛下的铁杆,得靠命才能换来,陛下的恩典。” “你真就想一辈子在东厂里,当个探子吗?” 范青被说动了。 “那你说该咋办?”范青这么玩命,就是想封爵。 逯杲说的没错,军中也需要探子。 入军中拼杀几年,获得爵位,当了勋臣,照样能为皇帝探听情报。 逯杲笑了:“调查的权力,在我们手上。” “他们给咱们的,咱们吃掉。” “他们不给咱们的,咱们硬吃!” 范青搞政治,远远不如逯杲。 他压低声音和范青说了很多,范青眼睛亮起。 京中,石城王家。 曹吉祥直接敲门。 宁藩诸王,都住在一座府邸内,算是暂居,年底就要搬入百王府里。 曹吉祥诬陷宁王造反。 皇帝处置了宁王、乐安王,但宁藩还有三王。 其中新宜王朱盘炷无子。 宜春王老而无用,又是远支偏房。 只要搞定了石城王,宁藩一脉,不攻自破。 曹吉祥担心,宁藩有人报复他。 俞祥是栽赃陷害的,他心知肚明。 或者某一天,皇爷重用宁藩某王,到时候他曹吉祥的地位就尴尬了。 斩草除根! 敲响了房门。 他带了热饭,给看守的兄弟们吃。 曹吉祥走进石城王的家中。 门房去禀报。 几个王爵,挤在一个宅子里住着,鸡毛蒜皮的破事肯定不少,尤其宁藩诸王之间互不和睦。 这是皇帝的意思。 让诸王互相监督,互相挑错。 曹吉祥被门房迎着,进入正房,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丁,过来探听情报。 这些都是其他诸王的家丁。 “王妃可在?”曹吉祥冷冷问。 “大人,王妃是女眷,不便见人!” 家丁的话,把曹吉祥逗乐了:“石城王妃多大岁数了?见本督一个太监,也不能见吗?” 很快,一个用扇面遮颜的女人款款而来。 倒是能摆谱。 曹吉祥被逗乐了。 “石城王妃,那椅子本督坐了,你也要坐吗?” 石城王妃立刻站起来,宽宽一礼,语气温柔:“敢问大人,造访寒舍何事?” “王妃娘家姓高?” 曹吉祥问:“是永新郡马的侄孙女?” “正是。” 永新郡主,是初代宁王的长女,嫁给了乡卫舍人高鹤龄,这高氏是高鹤龄的侄孙女。 嫁给石城王,是亲上加亲。 “听说石城王家教极严,颇有门风。” 曹吉祥环视一周,家中陈设古朴,花瓶里的插花是寒梅,借物喻人,笑道:“一切都是王妃的功劳。” “不敢当。”石城王妃也在思考,曹吉祥忽然来干什么? 家中男人,都被宣去宫中了。 她可不敢传出一点不守妇道的风声。 家中那些女人,别的本事没有,添油加醋、捏造事实本事最是一流,她是真害怕。 “本督和王妃聊了几句,就能看出世家风范。” 曹吉祥话锋一转:“但是!” “本督有几句话要问你!” 王妃一愣,惊讶道:“请大人问。” “宁王造反,乐安王伙同,你家又参与了多少?” “从实招来!” 吧嗒! 王妃手中的团扇掉在了地上,站起来惊呼道:“宁王怎敢造反?” 曹吉祥打量着她的面容。 谈不上是多美,只是带着几分温婉,一身王妃服饰穿着得体,衬托出几分气质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