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通行军中的火铳,是全铜灌制,由前膛、药室、尾銎三个部分组成,造型简单,铸制粗糙。 上有铭文,如宝源局制等等。 前膛长短不一,有短铳、中铳、长铳等,口径不一,大小口径皆有,前膛也跟着变长变短。 大者发用车,次及小者,用架、用桩、用托。 大利于守,小利于战。 前膛与药室相通,从药室到铳口逐渐变细。 药室为椭圆形空腔,室壁有一小孔与室腔相通,称点火孔。 点火孔上铸有长方形火药槽,槽上安装活动扣盖,称火门盖,装填火药后把火门盖合上。 保证药室内的火药不受风雨灰沙的侵蚀,保持干燥清洁。 尾銎中空,与药室不通,尾銎口沿稍大,呈喇叭形,可安装木柄,用来手持,单兵使用。 药室前后各铸一道加强箍,銎沿加箍,銎外壁.阴.刻铭文。 先将火药由铳口装进药室,再塞入木.马.子,然后将散弹装入前膛,用火绳通过点火孔点火,引燃火药。 战场上用三排轮放法:军中置火铳、神机箭为三行,列阵中,待象进,则前行铳箭俱发;若不退,次行继之;又不退,三行继之。 阿古看禁卫演示,眼里全是眼馋。 大元时,蒙人也用火铳,但被赶回草原,疯狂退化。 主要原因是漠北缺铁、缺铜,就算制成了火铳,也没有硝石,制不成火药。 再加上蒙人没有固定城池,没有工匠持续供应生产,也就无法量产。 战场上蒙人手里的火器,都是从大明走私来的,蒙人也想拿火铳和大明对射,奈何财力不允许啊,走私买的火器实在太贵了。 但现在,大明愿意出售火器。 等以后的战场上,蒙人也拿着火铳,对射明人,到时候看明人的城池,如何挡住蒙人铁骑? 阿古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,买! 花多少钱都买! 从靶场回来,阿古想进入军器局内部参观。 遭到朱祁钰的拒绝。 “你也不懂制枪,进去干什么?” 朱祁钰指了指附近的凉亭:“过去坐坐。” “外臣遵旨!”阿古磕了个头。 他倒是把大明礼制学得明明白白。 朱祁钰坐在凉亭的雅座上,叶盛肃立旁边,阿古则跪在地上:“外臣愿意购买火铳。” “领你来,就是要卖给你的。” 朱祁钰笑道:“只要鞑靼出得起钱,一手钱、一手货,大明敞开了供应。” “但是鞑靼退兵之前,是不卖的。” 这条很合理。 皇帝也不是猪脑子,现在把火器卖给人家,大宁城就破了,京师也有倾覆之危。 阿古恭敬地磕了个头:“陛下叔叔,鞑靼愿意倾注一切,采购火铳,价格能不能下调一点?” 朱祁钰瞟了眼叶盛。 伱老小子够狠的,从阿古手中刮下来一成的油水。 这钱一半入户部,另一半归叶盛自己了。 叶盛正义凛然,老神在在。 老臣在想,这笔钱该怎么花? “价格就别谈了,说是卖,其实是朕赐给鞑靼的。” 朱祁钰笑道:“若非大明和鞑靼一衣带水,朕是不会赐给牧民火器的。” “能否用畜生结算?”阿古满脸希冀。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:“再讨价还价,朕就把你丢进靶场里当靶子,一铳把你崩了。” 阿古浑身一紧。 那火铳的威力,一枪能打个窟窿。 能疼死。 听说大明又研制出新火铳,所以将淘汰的旧火铳卖给他们。 如果新火铳也买来几把,交给鞑靼工匠研制,说不定也能仿制出来。 别小瞧蒙人的工艺。 大元退出中原时,他们掳走了大批工匠,虽然这些年死伤殆尽,但技术还是保存下来的。 “请陛下赐一支新火铳给外臣。”阿古恭敬磕头。 “赐?”朱祁钰加重声音。 “买,外臣愿意购买!”阿古上钩了。 朱祁钰不说话。 “陛下说过的,大明万事万物都有价格,只要外臣出得起钱,您就肯卖给我们。” “你在激朕?” 朱祁钰冷笑:“新火铳价格高得离谱……这样吧,带他去靶场,让他看看新火铳的威力。” “奴婢遵旨!”万功明白了。 皇帝是要那批废品卖给鞑靼。 他让军器局的人去演示,火铳是手工制造出来的,制造的人更懂火铳,应该不会出问题。 待阿古离开。 “冯孝,把阿古说过的所有话,抄录下来,送去大宁,给于谦看,快!”朱祁钰觉得满都鲁是诈死。 但他还是将决定权交给于谦。 “参见陛下!” 一个面有菜色的匠人跪在地上。 他叫裴木头,早些年是木匠,火铳木托,他制造得最好。 后来改行配火药。 琉璃铅子就是他带着人生产的。 他亲手做的,是合格的,但他徒弟做的,全都不合格。 被皇帝罚了吃一个月猪食,截止到今天,吃了十一天了。 “裴木头,猪食味道怎么样?”朱祁钰眯着眼看他。 重建军器局,伙食太好。 裴木头胖了十斤,这十来天,又瘦回去了。 他赶紧磕个头:“回禀陛下,俺吃够了,俺不想吃了。” “你想不吃就不吃?朕金口玉言,罚不了你?”朱祁钰喝问。 裴木头赶紧摇头:“陛下,微臣不是这个意思,微臣找到了火药新配比方式,威力比以前大了一倍!” “火铳?” 调整火药配比,就得加大口径,把火铳变成火箭筒。 “不是火铳,用在火炮上。” 裴木头抓抓头发,他说不出来,只能请皇帝亲眼去看。 “等鞑靼人走了的,朕看看你说的,若你真的改良成功火药,就算将功补过,免了猪食。” 裴木头吞了吞口水:“陛下,那能不能让俺吃顿肉?” “想得美!” 朱祁钰不乐意了:“那琉璃铅子,花了朕多少银子?是你吃几顿猪食,就能赚回来的吗?” “还想吃肉,等你改良了大炮,或者火铳,再想着吃肉吧!” 裴木头吓得缩了缩脑袋。 低着头不敢吭声。 “那琉璃铅子,真就没法生产了吗?”朱祁钰心有不甘。 “回陛下,琉璃太脆,操作不当就容易炸膛。” 裴木头小声道:“俺也想赔皇帝爷爷的损失,但俺的想法,万公公不让俺去做。” “你嘟囔什么呢?大点声说出来!”朱祁钰没听清。 裴木头小心翼翼看了眼万功,咬牙道:“皇帝爷爷,微臣有个想法!” 他的称呼叫得非常混乱。 一会俺,一会微臣,叫皇帝一会陛下,一会皇帝爷爷。 他爹是铁匠,在兵仗局制甲,他小时候却和师父学了木匠手艺,家传的铁匠手艺传给了他弟弟裴铁头。 因为木工精湛,他经常被工部调去干活,陈祥都动了收徒的念头。 结果进了军器局,因为吃得太好,听工匠们说皇帝重视军器局。 他直接舍了木匠活儿,转行去铸铳身,原因是想赚更多的银子,纳一房小妾。 做了一段时间后,他发现军器局里最吃香的是配比火药的师傅。 火药师傅不会外传手艺,他就偷着学,做活儿的时候偷学,结果还真被他学会了。 就这样一个天才,却一个大字都不认识。 甚至人情世故都不太懂。 “有话快说,磨磨唧唧像个娘们!”朱祁钰瞪了他一眼。 皇帝满嘴粗口,却十分对工匠们的脾性。 这些工匠都不认识几个字,没啥学识,就知道赚钱纳小妾生儿子。 跟他们说诗书礼仪,他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。 跟他们聊妇人,他们聊十二个时辰都不带重样的。 都是贱胚,跟他们好说好商量,反而压不住他们。 没事骂他们几句,抽他们几鞭子,他们才甘之若饴。 “俺是这样想的。” 裴木头一说想法,就十分兴奋:“铳杆移到前方来,火绳夹向后,长度减半,固定钉以下的部份被切除。” “加了一个东西链上,链结后再连上木头,木头后端连上一个能勾的东西!” 他做了一个手指头勾动的手势。 “扳机吗?”朱祁钰眼睛一亮,这不是扣动扳机的火枪吗? 裴木头不停点头:“对对对,就是扣动弓弩的扳机。” “在发射的时候只要将扳机上压,木头后端会上移,前端下降,带动链结将铳杆往后拉下,接触药室。” “当松开扳机时,木头下方弄个东西,将膛线前端推回原来位置,铳杆也自动归位。” 裴木头一边说一边演示。 这不就是火枪的原理吗! “这是你想的,还是已经做出来了?”朱祁钰压制住激动。 之前他就胡乱指挥,迫切推动技术发展,结果发展成个四不像,反而不如袖手旁观,任工匠们发挥才智。 裴木头抓了抓头发:“俺确实偷偷做出来一个,但开火之后,不能自动推回去,需要手动上推。” 万功目光一寒,他偷材料私自制铳? 那是大罪! 从军器局建成之日起,就不许工匠私自制铳,这个裴木头活腻味了吗? “拿来给朕看看!”朱祁钰没在意这点细节。 裴木头跑回宿舍去取。 为了方便管理,工匠家属都住在院子里,工匠是不允许出入军器局的,需要提督太监万功特批才允许。 朱祁钰看向万功。 万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:“皇爷,奴婢不是拦着他,而是他之前做错了,赔了很多钱,奴婢就想让他安分一点,好好做事,想更好的为皇爷效力。” 他没说裴木头私自铸铳的错。 因为他看得出来,皇爷是很心动的,就等皇爷走后再罚他,此风绝不可助长。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,万一工匠私自制铳,刺王杀驾怎么办? 谁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? “朕建军器局时,就说过了,让工匠们创新发展。” “赔了又如何?” “成功是从无数次失败中总结出来的。” 朱祁钰目光闪烁:“这次朕放过你,但不准有下次,知道吗?” “奴婢知罪!奴婢知罪!” 万功不停磕头,脸上冷汗涔涔。 这时,阿古从靶场回来,看见这一幕,他也不敢多问,恭恭敬敬跪在地上:“陛下,新铳威力之大、射程之远,外臣前所未见。” 本来阿古还想着,砸锅卖铁,也要把多多买火铳。 结果,看完了新铳。 他就知道了,自己多可笑。 难怪皇帝要把旧火铳卖给他们呢。 只要明军装备上新火铳,在鞑靼人傻乎乎往前冲的时候,刚准备举铳,还未进入攻击范围时,明军就拿新铳扫射,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。 这火铳,买了个寂寞。 而且,新铳能在雨天使用,一旦明军选择雨天袭营,他们手中的火铳就是烧火棍,都不如弓弩管用。 阿古算服了。 难怪皇帝愿意出售火器呢,人家的新火器十分厉害。 鞑靼要是买了旧火铳,就是韭菜。 送钱,还送人头。 “新铳实力确实好一点,但旧火铳也很强的,京师仓库里还有些存货,你直接拿钱就能拉走。” 朱祁钰对新铳绝口不提。 阿古咬牙道:“陛下,外臣愿意买新铳!” “你买不起,别逞强了。” 朱祁钰坚决摇头:“而且,这新铳对操作水平要求很高,你们鞑靼人,连老铳都玩不明白,怎么用新铳?” “听朕的,买老铳吧。” 老铳和新铳一比,老铳得扔。 那玩意拿到战场上去,也是被大明军队横扫,花钱交智商税干嘛? “外臣还是想买新铳,请陛下开价。”阿古十分固执。 “使团只剩下你一个人了,你恐怕做不了主,回大宁,和你主子商量商量,反正新铳老铳都在这里,跑不了。” 听皇帝的意思,是不愿意出售新铳的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