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腊月二十一日,子正时分(零点整)。 北镇抚司衙门,灯火通明。 镇抚使曹威、三法司主官、顺天府府尹、六部衙门当值官、一众刑名官吏,全都汇聚在前厅。 无一人有一丝睡意。 一刻钟前,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传小万历口谕。 腊月二十五日子时前,若仍不能找到行凶者,负责此案与护卫京师的文武主官,一律停职,外加廷杖五十。 凶手先杀外使,再辱儒家正统,而后又杀宦官挑衅皇权。 若仍让其逍遥法外,那朝廷的脸面将丢大了。 日后很多宵小反贼都有可能在京师以此手段兴风作浪,挑衅朝廷权威。 目前,此案的难点在于,凶手的三次杀戮并无关联,似乎就是为了挑衅朝廷。 接下来,凶手若仍选择杀一些无名胥吏宦官或朝着某个衙门前扔条死狗,简直是防不胜防,将会使得京师百姓更加恐慌。 这时。 兵部的一名郎中开口道:“诸位,我觉得凶手这番行径尤为符合土蛮人的做事风格,他们恨俺答部落,故而杀掉巴吉,他们在北境犯边被我们屡次剿灭,故而想通过这样的刺杀来挽回脸面,进而逼得我们与他们和谈。结合商贸使传来的有土蛮探子入京的消息,外加这种攻击手段正是长期在野外狩猎的土蛮人所擅长的,我觉得凶手定是土蛮人……” “有这个可能。另外,暹罗使团若真是暹罗商人假扮的,没准儿就是被土蛮人雇佣的,暹罗商人为了钱,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,他们里应外合,才能杀掉巴吉。”有官员附和道。 “我建议,我们当下应将重点放在暹罗使团上面,将他们全部抓捕,逐个审讯!” 听到此话,刑部尚书严清微微皱眉,道:“证据呢?没有证据我们就将一个使团的人全抓了?暹罗使团的真假,鸿胪寺已命人去确认,一个月内定然能确定真假,但那时就太迟了。我们若强行逼供,他们绝对不会承认,因为承认就是死罪,不但不会承认,还将使得南会同馆外的同伙隐藏起来,令此案更加难查,此乃下下之策。” “唉!”曹威长叹一口气,道:“当下最令人无奈的是没有一丝线索,但凡能找到一个人,我们也能顺藤摸瓜,将这些凶手全都揪出来!” 锦衣卫最是擅长顺藤摸瓜。 在京师内,他们找个人很容易,但此案的凶手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,外加京师年关人流量增大,使得排查的工作量增加许多。 这时,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炌开口道:“我觉得我们当下应顺着我们猜想的最大可能情况去解决问题。” “我们假定是土蛮人杀人行凶,假定暹罗使团是被土蛮人雇佣,那么土蛮人千里迢迢跑到京师,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恶心我们,他们定然有更大的目标!” 大理寺一名主事站出来道:“如果我是土蛮人,我费尽心思令人冒充暹罗使团的人,绝对不会满足于只杀几个无名之辈,我一定会暗杀一个对土蛮部落有巨大危害的官员,然后将此事嫁祸给暹罗使团!” “有道理!土蛮人以战促和的策略行不通,外加我们一直孤立他们,他们没准儿是想通过暗杀解决问题!” 唰! 这一刻,厅内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同一个身影。 内阁首辅张居正。 土蛮部落屡次犯边遭反杀,主要是因张居正的对外政策,以及有两名大将,李成梁与戚继光。 张居正若被刺杀,一方面大明天塌一角,另一方面李成梁与戚继光必然会被调走。 此乃土蛮部落最喜欢发生的。 当下,刺杀张居正乃是土蛮族生存与壮大的唯一捷径。 大家的思路全都打开了,越想越觉得这番猜想可能就是真相。 “莫非……莫非……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暗杀张阁老,他们即使有这个胆子,也没有机会!”有人道。 张阁老深入简出,每日不是在禁中,便是在府中。 护卫森严,对方根本就没有机会。 曹威面色深沉。 “或许,他们想要暗杀的人一直都是张阁老,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。但是,接下来将有两次机会。” 曹威话音刚落。 一名礼部官员便开口道:“一次机会在张阁老后日的南郊巡察,一次机会在元日的午宴上。” 年底有南郊祭祀,张居正作为首辅,依照惯例,应于后日前去巡查,此番出城,护卫再多,其也将暴露于野外,容易被暗杀。 此外,元日午宴上。 张居正照例会与各国使臣碰杯。 如果假冒的暹罗使臣突然袭击张居正,将防不胜防。 这一刻,大家觉得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。 土蛮人一内一外,内居南会同馆者,谋划元日午宴的刺杀;外藏京师者,谋划南郊巡察的刺杀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