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我就任的第三日,便去拜访了衍圣公与阳武侯,二人皆非常热情客气,声称全力配合丈田,绝不隐匿一分田地。” “起初,他们做得非常好,县衙丈田之事,孔家族人与薛家族人都甚是配合,尤其是阳武侯薛汴的弟弟薛钲,他与我年龄相仿,擅于诗文与乐道,还经常派人帮助县衙清丈田地,为我解决了很多麻烦,县内百姓都称呼他为二侯爷!” “但一个月后,我发现这位二侯爷动机不纯。” “在与我相熟后,他会在送我的书籍里夹上金叶子,会以带我视察民情为由参与赌博,虽然赌资较少,但仍属于赌,甚至在宴饮后,还会将歌姬送到我的床上!” 汤显祖看向沈念与石青。 “面对这些不合乎法令的举动,我皆婉拒并告知他当下的大明官场不能容忍这些触犯法令的举动,然而他仍没有停下。” “此事,我未曾上报州府,因为我刚到曲阜县不久,一心想做事情,想做大事情,担心得罪薛家后,他们会变着方式抗田,所以没有追究,但……我也没有妥协分毫!” 说到此话。 汤显祖提高声调,明显有些紧张,他担心沈念与石青会觉得他怂,或者没有说实话。 “我们信你,继续讲!”沈念的语气甚是柔和。 不是每一位官员都能如海瑞那般。 你请我吃饭,我掀桌子;你行贿于我,我立马弹劾你;你想弄死我,我不但不惧还要豁出命与你斗到底。 地方县官有时想要成事,免不了吃吃喝喝,免不了在一些事情上做出妥协。 因为一旦得罪了地方上的某个豪强大户,有可能事事都难成。 汤显祖刚入仕,面对这些诱惑,能够抵制就算非常优秀了。 …… 汤显祖缓了缓,接着道:“六月初,薛钲送礼越来越疯狂,他竟带来一个戏班子到县衙后衙,声称要送给我,我忍无可忍,便训斥了他一番,然后想让阳武侯薛汴教训他,然阳武侯薛汴根本不见我,我告知薛钲,日后他若再敢行贿,我便将他关入县牢。” “他就是个疯子,第二日竟直接拿了两个商铺的房契要送给我,我大怒之下,便将他关入了县牢。三日后,才放了他!” “然后,他告诉我,他对我的忍耐已经够了,他要让我求他送礼,要让我求他去狎妓,去赌博。我当时觉得他就是个疯子,然而,很快,县衙的一切都变了!” “本来与我配合很好的县丞、主簿、典吏、三班衙役、六房胥吏,外加收发公文、值签押房的杂役,全都开始怠工,县衙之中,无一人听我命令。” “县丞白有禄告知我,在曲阜县,要么成为二侯爷(薛钲)的朋友,要么成为他的敌人,而要成为他的朋友,就必须收下他的礼物,依照他的要求去做事。” “对此,我勃然大怒,当即撰写文书向兖州府反映、向巡按御史反映,然文书根本就送不出曲阜县,当日就又回到了我的桌子上,我的所有行动也都在三班衙役的监视下,难得自由,连县衙都难出。” “我第一次感受到了,什么是无法无天!” “六月十六日,薛钲如同曲阜县县令一般大摇大摆来到县衙,他告诉我,如果想要活命,就加入他创办的忠信社。他称忠信社达官贵人甚多,不但能保我荣华富贵,还能使得我官运畅通。然后他还告诉我兖州府知府与通判,皆是忠信社社员,而当下县衙的县丞、主簿、典吏等则属于忠信社的外册社员。” “而我加入忠信社的条件是要在那晚他的安排下,去狎妓、去赌博、外加将清丈出的一百亩良田,再次归入薛府的隐田中。” “顿时,我明白忠信社是一个以官员把柄要挟官员服从他的作恶社团!” “那晚,我没有去。然后第二日,我便被彻底拘禁在县衙中,我想办法如何对外传递消息,最后,我想到了巷娃,让他传信!” …… “那日,根本不是暴民闯衙,而是薛钲带着他的家仆,揍我一人。我已做好了身死的准备,然他并没有杀我,他还想要让我屈从于他,成为忠信社的社员!” “于是,他便将我关在撷花楼中,不断折磨我,他让我与一群妓女一丝不挂同床而眠,他逼迫我去赌博,去按照他的要求做,然而我都没有同意,我要和他对抗到底!” …… 沈念听罢后,唏嘘不已。 没想到大明地界还能出现这样的事情。 一个由朝廷册封的县令竟然如此无助,竟然能被欺负到这种程度。 由此看来。 当下的曲阜,甚至整个兖州府都充斥着薛家忠信社的成员。 这里简直就是他们的王国,他们想毁掉谁,就能毁掉谁。 “衍圣公府没有参与此事,没有忠信社的成员吗?”石青看向汤显祖问道。 “应该没有,孔家与薛家几乎不来往,当下的衍圣公胆小且爱名声,他大概率知晓忠信社的所作所为,但却当作不知!”汤显祖回答道。 石青道:“接下来,我们只要抓到薛钲,就能知晓忠信社的所有社员名单,他制造把柄威胁人,应该会有一个名册,专门记录!” 沈念微微点头。 “依照薛钲当下的势力,我们抓他很难!兖州府通判徐良带有三百多人,外加县衙胥吏还有一百多人,若真将我们围在衍圣公府,可能就是他们抓我们了!” 石青麾下只有三十多名锦衣卫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