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二月二十日。 周夫子被拘押在祥符县县牢的第九日。 因每日都只能喝两碗稀粥。 其体重已下降十余斤,整个人如皮包骨头一般。 削瘦得已脱相。 这段期间,与他相熟的夫子、农人都被祥符县县令吴清安排为说客,劝说周夫子。 有人道,均摊在每名农人身上,也并没有多交多少田赋,去周王府做做工,也就找补回来了。 有人道,民不与官斗,周夫子若拗下去,只会病死在县牢中。 还有人道,周夫子若不向县衙服软,即使出了县牢,有此经历后,农人们定不会再将孩子送到他的私塾,他后续将难以养活自己。 …… 然而,周夫子认死理。 他认为地方不严格执行朝廷决策,肆意增加百姓田赋,造假田亩测量工具,就是错的。 他没想要将周王府扳倒,也没想让开封府的官员们都受到严惩。 他只想为百姓追求一个公道。 这个公道,是他在圣贤书里读到的道理,比他的命都重要。 他准备一直反抗下去。 当下,他唯一的盼头就是身在开封府的都察院巡按御史张简知晓此事后,能为他伸张正义。 …… 入夜,祥符县县牢。 一碗带着馊味的稀粥端到了周夫子面前。 而在牢门之外。 一名狱卒端着一个托盘,托盘内放着一只烧鸡,两个冒着热气的馒头,还有一壶黄酒。 狱卒照例问道:“还告吗?不告,这些都是你的,明日就能出狱,后日你就是咱们祥符县县学的教谕!” “哼!” 周夫子冷哼一声,端起稀粥,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,就连碗边也舔得干干净净。 对方巴不得他病死狱中,他不能让对方如愿。 狱卒不屑地看向他。 “就你这样的夫子,教的学生定然也是固执而不知变通的,日后能有什么出息?” 说罢,狱卒便离开了。 听到此话,周夫子有些心寒。 他实在想不通,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他错了。 约半个时辰后。 祥符县县令吴清带着皂班班头石大年,来到周夫子的面前。 “周夫子,还告吗?”石大年问道。 “告!”周夫子咬牙说道。 吴清微微一笑,说道:“周夫子,本官已知你外嫁女儿的下落,你以为她嫁到外省本官就找不到她了吗?本官准备命人将她与你的两个外孙都带过来,让他们看一看你,看一看你这个私塾先生已变成了强闯县衙的刁民!” 听到此话,周夫子顿时攥起拳头。 他女儿外嫁给了一名跑船的小商人,育有两个孩子。 他也是收到书信后才得知自己有两个外孙的。 因彼此路途较远,一直未曾见面。 但信没少写。 其女儿与两个外孙都以他是秀才,是私塾先生为荣。 而今他这副模样若被女儿与外孙看到,他将生不如死。 这是他唯一的软肋。 吴清见周夫子的面色沮丧,嘴角微微颤抖,又问道:“还告吗?” 吴清喜欢乖巧听话的百姓。 他有无数种办法能让一些刺头百姓惧怕他。 不得不言他的好。 他可以让周夫子在县牢内意外死去,但这样做没有成就感,且有可能为他的考绩带来污点。 涉及到人命的事情,朝廷都会严查。 他希望周夫子妥协。 能让这样一个刺头弯下腰,是吴清最喜欢做的事情。 在他眼里,让百姓听话并不难,他们太软弱胆小了。 周夫子抬起头,冷声道:“告!告到死!” 吴清不再言其它,扭脸便与石大年离开了。 他相信。 待周夫子的女儿与外孙站在牢门外,周夫子定会妥协的。 他了解这些底层百姓的软肋,且擅于在他们的软肋上疯狂插刀。 …… 翌日一大早。 第(1/3)页